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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玉肌美艷女道士 鼓舌藏奸李林甫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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素,由此更無精力呢?”

李林甫其實也厭煩早朝。皇帝上朝可在卯時一刻入座,而大臣們卻在寅時一刻即要上路,然後集於待漏院等待,又比皇帝早了一個時辰,是夜根本睡不好覺,要比皇帝辛苦多了。

李林甫此時又敏銳地察覺,皇帝現在有些怠政之嫌了。開元之初至今,皇帝勤政無比,一樣為早朝,他什麽時候嫌過早朝折騰人了?

李隆基為了自圓其說,似自嘲道:“李卿啊,朕轉眼就要進入花甲之年了,與年輕之時相比,精神就要差了不少,看來歲月不饒人啊。”

李林甫急忙稟道:“陛下說得對,只要將事兒辦好了,何必在乎是否早朝呢?臣這就吩咐下去,今後群臣若有事稟報,例在此前朝會之日入宮面聖。對了,還須辰時以後。”

李隆基頷首說道:“就這麽辦吧。李卿為中書令,早將朝廷巨細之事理得井井有條,朕近年來覺得輕松多了。嗯,今後你還一力操持吧,朕不必知道的事兒,就不要來煩朕了。”

李林甫聞此言語心中大震,暗中思忖:皇帝如此說話是出於真心呢?還是試探自己?他再觀皇帝的神色,再思他剛才不願早朝的事兒,由此斷定並非試探自己。李隆基英武絕倫,由此拼殺而出成為皇帝,又勵精圖治多年,造就了眼前這個花花世界,則他什麽時候都不可能成為一個昏庸的皇帝!李林甫深明此節,在皇帝面前什麽時候也不敢表露自己的懈怠倨傲之心,遂恭恭敬敬答道:“臣萬萬不敢奉詔。天子保有天下,則朝中巨細之事務必知聞。”

李隆基哈哈一笑,不再說此話題。他此時又忽然想起一人,問道:“李卿,那嚴挺之如今何在呀?”

李林甫的記性甚好,當即答道:“嚴挺之初為洺州刺史,現遷為絳州刺史。”

嚴挺之當初因與張九齡友善,又極為鄙視李林甫,被李林甫行了“一石二鳥”之計,將張九齡與嚴挺之同時貶斥。

李隆基嘆道:“嚴挺之為人正直,最早瞧出王毛仲有反心,還是立有大功的。朕後來想呀,他基於前妻之情幫王元琰求情獲罪,算是有所懲罰了。嗯,此人可堪進用,你隨後問問他的近況。”

李林甫恭順地答應著,隨後辭別而去。他邊走邊盤算,如何應付嚴挺之這件事兒呢?

李林甫已然瞧準了嚴挺之這類人,他們若再被重用,說什麽也不會對自己言聽計從,既然這樣,你嚴挺之還是賦閑到老最好。

從勤政樓到中書省衙居的路程不算太遠,李林甫進入中書省的大門之時,已想好了主意,入衙的第一件事兒,即是令人去喚嚴挺之的弟弟嚴損之。

嚴損之因受哥哥之累,多年來一直任承議郎。此職為六品的散階之官,雖有朝廷俸祿,然無事可做。嚴挺之被貶之後,朝野之人皆稱此為李林甫的“一石二鳥”之計,嚴損之又知哥哥與李林甫積怨甚深,現在李林甫位至中書令,正是炙手可熱之時,遭此處境只好默默忍受,不敢有非分之想。

嚴損之進入中書省見了李林甫,急忙躬身施禮。李林甫擡眼看到嚴損之,臉上露出慣常的笑容,起身到了嚴損之面前,執手將之攜至側座之上,然後並排坐定。嚴損之想不到李林甫竟然如此和藹可親,心中惶恐頓生,說道:“李大人召喚下官,有何事吩咐?”

李林甫微笑著說道:“我今日偶然翻動名冊,看到你任承議郎多年未動,唉,此事是我疏忽了。你之才具與令兄相若,令兄因事被貶也就罷了,怎能將你長期閑置呢?損之啊,此為我的過錯。”

嚴損之一時不明李林甫之意,他這些年賦閑已久,心態早已平覆,只要李林甫不再生事,如此混著日子,亦為不錯,遂低頭說道:“難得李大人念記,下官其實心甚滿意。”

李林甫正色說道:“你雖滿意,我卻不安。這些年朝中選人皆循資格而行,你為承議郎多年,卻未曾調任,我忝居吏部尚書,實為失職。我今日將你召來,即是想當面向你致以歉意。”

嚴損之還是鬧不明白李林甫的真實心意,只好答道:“下官不敢。”

“嗯,我想好了。明日即授你吏部司封員外郎,你以為如何?”

吏部員外郎雖與承議郎同秩級,然其執掌賞封命、朝會、賜予之級,當然不能與散階之官同日而語。嚴損之聞言,不禁喜出望外,起身躬身施禮道:“李……李大人待下官如此厚恩,下官萬分感謝。”

李林甫臉上笑容又回歸燦爛,揮手令嚴損之坐下,說道:“以你的資格,早該調出散階了。我今日方才授任,其實有些晚了。你不怪反謝,我如何消受呢?”

嚴損之想不明白李林甫今日為何如此謙遜,不管怎麽說,李林甫想著自己,足證李林甫還是一位公正的好官。此前有人多次在嚴損之耳邊說道,李林甫與其兄交惡,那麽嚴損之難有出頭之日。今天看來,李林甫實為公平之人,則此前的這些謠言便不攻自破。

李林甫還是主動提起嚴挺之,其嘆道:“損之呀,外人皆言我與令兄不睦。唉,我們二人其實性子迥異。譬如令兄好直言,我口舌拙笨話語甚少,如此就有了區別。想是外人從差別上瞧出我們不睦,也就有了流言。然他們不知,我本人甚為欽佩令兄的才具,他被貶外任,我很是惋惜不已。”

嚴損之聞言雖有些將信將疑,然他剛才將自己調任吏部,顯系好意,心中也就愈發相信李林甫之言。

李林甫道:“令兄出為外任已數年,損之呀,我剛才辦了你的事兒,就連帶著想起最好將令兄也召回京中任職。令兄實有相者之才,他若回京能堪重用,對我也有好處啊。”

嚴損之看到李林甫如此積極為哥哥著想,心中就認定了李林甫為天字一號的大好人,臉現感恩之情兼有急切之意,匆匆說道:“好呀,鄙兄為外任多年,下官在京中也是望眼欲穿。李大人位居中樞,只要李大人願為鄙兄著想,定有良策。”

李林甫微微閉眼,似乎陷入了沈思,既而緩緩說道:“令兄畢竟為聖上熟識之人,若使令兄回京,須當由聖上允可。”

嚴損之當然知道此情,急忙連連點頭。

李林甫接著說道:“我近來在聖上面前,數次聽到聖上主動提起令兄之名,看聖上的意思,雖對令兄上次包庇前妻之事不能釋懷,畢竟有思念之情。如此看來,令兄須有一個面聖的機會。我想呀,只要聖上與令兄會面,則此事能成!”

嚴損之大喜道:“好哇,下官謹遵李大人之言,這就修書一封,讓鄙兄返京面聖。”

李林甫哂道:“你呀,果真是賦閑多年,竟然有些傻癡了。你莫非忘了朝廷制度?外官若非朝廷召喚,不可擅自離職。你讓令兄入京,豈不是讓令兄入罪嗎?”

嚴損之又覆惶恐,頓時語無倫次道:“下官……下官確實糊塗,還請……還請李大人指點……指點迷津。”

李林甫故作沈思狀,如此沈默片刻,方緩緩說道:“朝廷之制,外官返京除了朝廷召喚之外,若其身體有恙,也可回京診視的。”

嚴損之大惑不解,說道:“下官知道,鄙兄雖年齡漸高,身體還是無恙的。若詐病入京,豈不是欺君之舉嗎?”

李林甫道:“對呀,人若上了年紀,最易患風疾。此病來勢甚急,若狀輕微,愈後無遺癥。若讓令兄言說自己患了風疾,此事別人無法舉證,怎能說欺君之舉?損之呀,令兄既為老臣,又是聖上關註的人兒,他若言說自己患了風疾,聖上向為仁慈之心,聞訊後定當召見撫慰。唉,我將此事想了一遍,也只覺得此法為上策了。”

嚴損之聞言大喜道:“李大人替下官兄弟著想,下官全家沐此大恩,實為幸運。李大人,此策大妙,下官這就修書至絳州,讓鄙兄遵計而行。”

李林甫道:“何必如此麻煩,此去絳州,書信來往一回需多少時日?凡事宜早不宜遲,令兄因病入京診視又非公事,無需公文,你可以令兄的口吻寫狀一道,再覆以令兄的印章即可。”

“下官來寫,能行嗎?”

“怎麽不行?你將此狀寫好交與我手,大事可諧。此後你與令兄,自可在家靜候佳音了。”

嚴損之心中此時的感激之情無以覆加,他起身跪伏於李林甫面前,叩首道:“李大人之恩,下官只好叩謝了。”

李林甫急忙將嚴損之攙扶起來,怪道:“我雖為上官,我們畢竟還是同僚嘛。你行此大禮,實為逾制!今後萬萬不可。”

嚴損之的眼中,此時已然閃出感激的淚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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